粉墨丹青自相融 听曲作画赏心事

张尔宾,江苏睢宁人,1944年生于南京,中央文史研究馆书画院研究员,江苏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国家一级美术师,南京十竹斋艺术研究部主任研究员,南京昆曲社艺术顾问,南京山水画研究会副会长,南京书画院研究员,南京博物院特聘画师,(新华社)新华书画院特聘画师,(民盟)江苏国风书画院院长,南京市第十、十一、十二届人大代表,江苏省海外联谊会常务理事,文化艺术委员会副主任。
张尔宾长期坚持民族绘画传统的学习、创作和研究。先后师从许公泽、钱松嵒、林散之、高二适、亚明、宋文治等名家学习诗文书画,经受过正统严格的传统文化和传统绘画技法训练。他笃信“转益多师是吾师”的信条,对宋、元、明、清诸家的认识特别是沈石田、石涛、石溪、八大、程邃,以及以龚贤为首的金陵八家等大师的作品心摹手追,对近代黄宾虹、傅抱石、李可染大师的作品也悉心研究,他还足履名山大川,到真山真水中领悟真情,以先贤为师,以造化为师,力图融会贯通,自辟蹊径,因而形成了蕴厚含蓄,灵动多变的个人风貌。上世纪80年代初,他为南京清凉山崇正书院创作大型壁画“石城雪霁”,绘制并出版了“金陵山水名胜五十景”,“中国名山胜迹图”,“群峰竞秀”巨幅长卷,“春江花月夜诗乐画卷”等系列作品,还有“太行天下脊”、“三峡诗画”、“钟山四景”、“烟雨莫愁湖”等代表作品。他在创作的同时结合实践研读画史画论,他认为“笔墨性情”是中国画的美学品格和审美标准,体现了中国画的写意精神,他把自己学习创作研究过程概括为练、悟、变,主张以变为新,常变常新。他创办和主持《十竹斋艺谈》专栏,多篇论文著述和作品在国内外各大报刊杂志发表,多次参加国内外画展,作品为各博物馆,美术馆,画廊,收藏家收藏。个人传略被入编多部名人辞典。
昆曲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滋润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艺术,江苏省文化艺术研究院这次举办的《昆曲学》学术研讨会是具有开创性的学术研究,是非常有意义的事。它不光是对昆曲,对其他传统文化艺术的研究也是十分有益的,是有借鉴意义的。我是画中国画的,在绘画实践中受到昆曲的熏陶和影响方面有深刻的体会,从本文题目可想我是在享受昆曲。因此,就自己的感受和领悟写了打油诗如下:
月明云淡露华浓,袅袅清音伴画翁。登台心存新意匠,临池手系水磨功。挥笔如做念唱打,行腔亦有泼写工。吴带当风舒长袖,载歌载舞走蛇龙,听曲作画赏心事,丹青粉墨本来同。
这是多年来作为喜爱昆曲的画画人一点感受和妙悟。
我最早接触的昆曲是电影《十五贯》,尽管当时还不太懂(包括方言在内),但觉得十分新奇,特别是对演员的表演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十分夸张、十分写意,但又十分合理、十分真实。1983年我在莫愁湖参加了一次由专业演员和业余昆曲爱好者举办的曲会,想不到竟来了几位传字辈的昆曲大师,有王传淞、沈传芷、倪传钺,还有当时还是青年演员的石小梅、林继凡等。从此和昆曲结下了不解之缘。1987年南京十竹斋恢复并举办360周年纪念活动,我是负责艺术研究部的工作,会议之余,我邀请了省昆剧院的张寄蝶、石小梅、顾预来清唱,深得海内外专家学者的高度评价,他们说:想不到南京还保留着这么地道的传统文化。随着对昆曲一步一步了解,对昆曲的热爱程度也与日俱增,渐渐感觉到昆曲对我的绘画创作有潜移默化的作用,我作画着重于笔墨与性情的发挥,“笔墨”表现“写”,“性情”体现“意”,写意是中国画的美学品格和追求,是中国画的最高表现形式和境界。虽然绘画是空间艺术,戏曲是时间艺术,绘画的功能是制造空间,戏曲的作用是利用空间,而我作画则着力于利用空间,这是受影响独悟所得。相对而言,戏曲演员在舞台上不光是充分利用空间,而且也要给自己制造表演空间,二者是互通互补的,新凤霞看了张继青表演的《痴梦》后说:“一人在场,满台是戏。”“写意”给中国画家和戏曲家提供了一个无限施展个性和才华的空间。
昆曲和国画同为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具有相同的美学品格和审美情趣。正、大、清、雅是我对中国画美学的追求。品正是审美的根本;容大是审美的气质,有容乃大;雅致是美学品位;清净是审美心态。而昆曲恰恰具备了这些美学品格。
元代大画家倪云林(倪瓒)就与大词曲家顾坚为友,并精通词曲,明代大画家徐渭(青藤)著《南词叙录》中记载“以笛管笙箫琶按节而唱南曲”,文徵明曾在张广德的《真迹日录》上载有南曲的写本,明吕天成《曲品》卷上有不作传奇而作散曲者计二十五人中就有唐寅(六如)、祝允明(枝山),清代郑燮(板桥)作小唱道情等,可见书画与昆曲有着密切的渊源,至今能音律、善拍曲的书画家不乏其人。
南齐最早提出的中国画六法论中以“气韵生动”为第一要意,我分别理解为“气”:是指画家的气派、气度、气质、气息,这些是靠思想人品学问修养来体现。对戏曲表演亦是如此,所谓台下看戏,台上看气。“韵”是作品韵律、节奏、风格、意境和情感,对于戏曲家来说舞台表现更为直接。“生”是指画家对生生不息的无比丰富的大自然的深刻认识,感受和理解及深厚的生活基础,这对戏曲同样重要。“动”即是活态作品表演感人的作用和生命力,以及在历史上的价值和地位,对继承发扬,承前启后所起的推动作用。
昆曲之美,不光是载歌载舞,轻柔婉转,还在于它的画面之美,在昆曲演出的舞台上,不管从何角度看,不需人工,不废剪裁都是美丽的画面。瑞士一画家用毛笔和水墨熟练画了一件飞马后,十分感慨地说:东西绘画虽有差别,但中国画其中包括了东西绘画的一切原理和技术。昆曲的表演艺术对中外戏曲艺术同样有广泛深刻的影响。
艺术环境和艺术氛围对成功至关重要,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选择,靠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靠自己对中国文化的认识和理解去营造适合自己的文化氛围和艺术环境,所以对昆曲和古琴情有独钟,“每每作画必听曲,不唯是好亦成癖”,已经成了生活中的习惯了,我喜欢《牡丹亭》中杜丽娘追求的“一生爱好是天然”那种情怀,《玉簪记·琴挑》中“月明云淡露华浓”、“落叶惊残梦”的意境,那种虚实相生、浓淡相宜、抑扬顿挫、跌宕起伏的优美韵律,常常感到作画时用笔用墨有一种出神入化、鬼使神差的快感,沉浸在“半入江风半入云”状态中,模糊了时空界限,达到一种如幻如梦的境地。
昆曲是中国乃至世界上最古老的、具有悠久历史文化传统的戏曲,历史上与古希腊戏剧和印度梵剧并称为世界三大古老戏剧。但产生在公元前五世纪的古希腊戏剧与产生在公元前二世纪的印度梵剧,如今早已绝迹,退出历史舞台,而在中国,昆曲却完整保留舞台演出形式,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世界三大画派具象派、意象派和抽象派中,中国画的形式和美感是受中华民族特有的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和传统审美观和习惯的支配,没有完全受西方“具象”和“抽象”画风的影响,而是走“意象”之路,这是中国画符合自然而又超越自然的高度自由的一种审美境界。昆曲和中国画始终沿着自己的路走下去而未被其他艺术所冲击所代替。有如此强大生命力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因为昆曲和中国画有很强的继承性、写意性。在技术上重程式,重规律,讲功力,有条理,从容不迫地去表现。昆曲六百年虽然经历兴衰坎坷,但薪火不断,名家辈出,昆曲以它独特的魅力和顽强的生命力,永远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一颗灿烂的明星。
昆曲和中国画一样,同样遇到传统与现代、继承与创新的问题。毫无疑问,继承传统是首要的。当然经典文化不是看它的受众面,而是看接受人群的层次。昆曲是经典,所以是小众文化。大众是娱乐。往往引领文化潮流的却是小众文化。
文化没有新与旧、先进与落后之分。我以为如果仅以创新为标准,那就没有标准了。“创”和“新”结果是不确定的,“创”不一定成功,“新”不一定是最好的。文化只有优劣高下、经典与糟粕之分。唐诗宋词是新还是旧?《红楼梦》、《牡丹亭》是新还是旧?孔子《论语》是先进还是落后?凡经过历史检验而流传下来的文化都是经典,后人都应该珍惜呵护。那些没有本源、缺乏本民族文化感的所谓“文化”虽然能哄闹一时,最终是要自生自灭的。面临市场经济的纷纷扰扰,在官与商主宰的现实社会中,艺术家是否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排除干扰,坚持独立创作个性和心态,这确实是一个选择和考验。所以我们应该懂得,何谓传统?对我们来说前辈大师及他们留下的经典作品就是传统,是座大山。他们留给我们的不仅是文化遗产,是财富,也是资源,是不朽的民族文化精神和发展史。我们应时时怀着高山仰止的崇敬之心、感恩之心,我们的责任只能在这座山上植树造林,使青山更加枝叶繁茂,绝不能乱砍乱伐。我们也要给我们的后代留下一个绿色的文化生态环境。何谓现代?现代不是高楼大厦,不是高速公路,不是声色犬马,而是回归自然、反璞归真、善待传统、善待生活、善待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而不是盲目地改造自然、战胜自然。在灯红酒绿的现实生活中,追求一个至真、至善、至美、至高的现代文化精神,以高度的责任感、民族的自尊、自信、自强之心,这样就能用风采照人的表演、不朽的笔墨来完成我们民族独特的形式、气派和崇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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