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京剧是怎样一种体验?

   

《甘露寺》上演的是三国故事。孙权由于刘备久借荆州不还,便与周瑜设下美人计,假称将胞妹孙尚香嫁与刘备,诓刘备过江,强迫其归还荆州。欲乘机杀掉刘备。此计早被诸葛亮识破,派遣赵云护卫刘备赴东吴。不料在甘露寺相亲时,刘备竟被孙权之母国太看中,而乔玄为了孙、刘两家联姻,合力破曹,在相亲之前为刘备大加美言,这段唱就是在这种情境下开始的。(每一出经典剧目,都会有一个扎实的故事作为基础。)

  “劝千岁杀字休出口”是京剧《甘露寺》中的一个精彩唱段,也是马(派)连良先生的代表作之一。在这出戏里,马连良先生前演乔玄,后饰鲁肃,两个人物性格迥异,充分展示了马连良先生精湛的表演才能和对人物深刻的理解。也正是因为马先生对这段唱,也是剧中人物仅有的一段唱的精心处理,才使得数十年来在观众中广为传唱。京剧《甘露寺》精彩唱段[西皮原板]劝千岁杀字休出口老臣与主说从头刘备本是靖王的后汉帝玄孙一脉留他有个二弟[流水]汉寿亭侯青龙偃月神鬼皆愁白马坡前诛文丑在古城曾斩过老蔡阳的头他三弟翼德威风有丈八蛇矛贯取咽喉鞭打督邮他气冲牛斗虎牢关前战温侯当阳桥前一声吼喝断了桥梁水倒流他四弟子龙常山将盖世英雄冠九州长坂坡救阿斗杀得曹兵个个愁这一班武将哪个有还有诸葛用计谋你杀刘备不要紧他弟兄闻知是怎肯罢休若是兴兵来争斗曹操坐把渔利收我扭转回身奏太后将计就计结鸾俦

  这段唱腔长达二十六句,由[西皮原版]和[西皮流水]组成。据说最原始的演唱仅唱一句[原板]就转[流水],马连良根据剧情及演唱效果的需要改为[原板]唱四句,在第五句的“他有二弟汉寿亭侯”中的“汉寿亭侯”处转唱[流水]。

  虽然只是一处细微的改动,但观众听起来感觉就大不一样了。因为如果在第一句[原板]后就转唱,缺少必要的铺垫和过渡,显得平淡无奇。前后不能形成鲜明的对比,后面的唱再卖力气也是白费劲,达不到层层推进的演唱效果。

  “劝千岁杀字休出口,老臣与主说从头……”前四句唱腔主要是乔玄介绍刘备的家世和自己的主张。演唱速度平稳和缓,给人以娓娓道来之感。其实另一目的是为了后面的二十二句唱词。假如一开始就唱得较快的话,那后面就无法再唱下去了。

  所以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轻重缓急,快慢强弱的处理并非小事。我们常看到在公园或路边票友演唱这段唱腔时,往往张嘴就快,到流水板时更快,但唱着唱着就上气不接下气了,到最后速度反而比开头的原板还慢。

  前面四句[原板]唱完以后,到第五句的“汉寿亭侯”四字时,又是一字一顿,速度猛然放慢,经过一个短小过门的唱腔已自然过渡到[流水]“青龙偃月神鬼皆愁”。当唱到“在古城曾斩过老蔡阳的头”时,速度猛然放慢,既强调关羽的赫赫战功,又与下句唱腔形成对比,造成明显的层次感。

  在夸述三弟张飞的六句唱腔上旋律上下起伏,尤其是“喝断了桥梁水倒流”唱词写的传神夸张,突出了人物性格,唱腔的旋律也极为抒情奔放。“桥梁”二字的演唱抑扬有致,并处理为两个回环往复,起伏跳动的强调。到“水倒流”时,速度音量猛地加快加重,鼓师也猛击三键。

  乔玄力赞刘、关、张,如数家珍,痛快淋漓。讲到四弟赵子龙时,节奏继续加快,“长坂坡救阿斗,杀得曹兵个个愁”,这两句已完全是[碰板]的唱法,气势更加强烈。在经过层层推进,逐个介绍之后,最后推出了更厉害的传奇人物诸葛亮。

  整段唱腔精心设计,旋律节奏变化无穷,演唱潇洒自如,当然是格外的精彩。乔玄力陈蜀军文臣武将功绩的目的是为了促成孙刘两家联姻,合兵击曹。最终唱到“将计就计”时,鼓板不慌不忙的重重两击,引出“结鸾俦”尾声拖腔,一段精彩的唱腔到此结束。

  在乔玄这样一番夸赞之下,吴国太欣然决定招刘备为婿。周瑜本想以美人计将刘备诓过江来,未曾想弄假成真,“赔了夫人又折兵”。传奇的故事,优美的旋律,使这段精彩的唱腔广为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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